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妖言水浒04:武松篇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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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松看着痛哭流涕的哥哥,悲从中来。

他想起小时候,武大去弄吃的被揍得鼻青脸肿,回来还硬充好汉的样子。

“地里有条大狗,我跟它打了好一会儿呢。”

“那谁打赢了?”

“当然是你哥我了——别问这没用的,赶紧烧水去,饿死我了。”

武松还想起,由于兄弟俩个头差距太大,他小时候经常被村里的孩子追着骂“野种”。

每次被骂哭回家,武大都会怒发冲冠,拉着自己去找对方报仇。

当然了,接下来的画面就是他像球一样被几个孩子踢来踢去。

等别人打够了,走远了,武大才会跳起来,指着遥远的背影大骂:记住了,再敢欺负我弟弟我就跟你没完!

然后还安慰吓坏了的武松:没事了,以后他们不会再那么叫你了。

武松期期艾艾了半天,问道:哥,啥是野种啊?

我X!不知道什么意思你哭啥?

俺就是觉得可能不是个好词……

野种啊,它就是说啊,咱家买的种子是次货,种不出多少粮食。

哥,等我长高了,力气大了,就帮你耕田,野种咱们也打出好多好多粮食给他们看看!粮食打多了,就卖钱,盖大房子 ……

好,老二,就靠你了,哈哈……

回想起这些往事,身高已经窜到一米八五的武松像个小孩子一样,抱着哥哥痛哭流涕。

哭完了,他抹干眼泪,指天发誓:“哥,你放心,有俺在,就有你吃的用的!俺现在当了巡检都头了,薪水够俩人花……”

“什么?”武大猛地抬起了头。

“都头?你现在是都头?”

武松当然知道巡检都头在小贩眼里是个什么形象,因此有点不好意思:哥,我刚上任,还没……

“不要紧,刚上任最好,还没浪费时间。”

武大一下子跳下床来,兴奋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。

“我跟你说,明天你赶紧去菜市场,把那个菜头抓走!我举报,他给熟人管理费打折……

再把这条街上的所有小贩都赶走,他们都短斤少两!就留我一人摆摊……

对了,没收的东西也别浪费了,拉回家来,我晚上到夜市当废品卖了……”

“哎呀,兄弟,”武大兴奋地搓着手,“咱们发财的日子到了!全靠朝廷政策好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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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在武大的启发下,兄弟俩开动脑筋,集思广益,把从小到大曾经令自己痛不欲生的的各种恶法、规定一一回忆起来,记在纸上,写了一个business plan。

写完之后,武松有点心虚:哥哥,咱们是不是太贪心了?

“贪心?哪有的事。你没听当官的整天说反贪反贪,反的就是你这种动不动觉得自己太贪的小农意识!

你想咱们当年看到的官,哪个干的操蛋事不比这些多?

老百姓谁有过半句怨言?还不是一个个低头认命。

怎么轮到咱们兄弟当官,别人还没意见,你自己倒害怕起来?!

你都大人代表了还怕个啥?!

再添上一句:要求县里解决住房问题!”

第二天,武松的这份计划书摆在知县的案头。

看完之后,知县的脸色变来变去,忽然一拍巴掌,击节赞叹:“提拔这小子,果然没错!”

师爷一时转不过弯来:学生不明,这武松提这么多要求,是不是太贪心了……

“不!上任不到三天就开始要放手敛财了!脸皮够厚,心够黑,真是天生做官的料啊!

还有,你看他是怎么提要求的:‘着请清理紫石街全部商贩,交予家兄武大专营!’

尼玛多么无耻的非法要求啊,丫居然敢写在纸上,当公文交给我!

这是赤裸裸的交把柄,表忠心的行为!

一个人,在没有任何根基的情况下,就敢于得罪全县百姓、商人,这是一种什么精神?这分明是在表白说,除了知县大人,本人不需要任何靠山!如此鹰犬,不用可惜! ”

“东翁高见!不过,难道真要把商贩全赶走?”师爷已经听傻了。

“当然不行,紫石街那一片繁华,衙门里不少关系户都在那经营……就批给他哥一个利润薄的、关系户都不愿干的买卖,到茶馆那一片卖炊饼去吧。剩下的,看他自己的本事了。”

“那——要求分房恐怕是过分了一点吧……”

“这算什么,让西门庆那傻X负责解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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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后的一个多月,武松名声鹊起。

知县任命他独挑大梁,负责打击团伙犯罪,铁腕执法,成果斐然。

全县打掉帮派几百个,抓获团伙骨干上千名。

如果你觉得这些数据对一个小县城来说太多了,那我这里也有个解释。

武松搞不懂那些繁琐的刑律,干脆规定:凡是两人以上犯罪,一律按团伙/帮派定性。

本来打板子的罪行,摊上团派的帽子就是死罪。

这曾引发了一个感人的案例:两个小偷在公车上作案时,发现了彼此。

他们不约而同地扑上去厮打起来,要把对方扭送衙门:“大家给我作证,我们不是团伙!”

年关将至,县里还举办公判大会。

看着往日不可一世的有钱人戴着白围脖,胸前挂着大牌子愁眉苦脸地被公审,然后押赴闹市挨个砍头,围观的穷苦大众无不拍手称快。

当然了,世上没有不要钱的午餐,阳谷县的百姓很快发现,这种快感也不是白来的。

以前,阳谷县的流浪汉实在熬不下去了,可以去找黑老大做顶罪的营生。

挨顿打,被判个充军,就能得到几贯钱。

现在这条路没人敢走了,因为有人说,武松不谙审讯之道,就会刑讯逼供,打死嫌疑犯无数。

以前,阳谷县的落第书生们活得很艰辛,但也不是过不下去。

平时在街上算命看相,碰见有钱人惹了麻烦,还会请他们当讼师。

结果现在这条财路算是断了。

曾有讼师在公堂上侃侃而谈,武松听不懂,上去就是一个耳光:说你妈X!大人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!

以前,阳谷县的商人们每个月要自觉地给全县衙役发工资,买个平安。

好在全县也就几十个衙役,还挺得住。

现在老规矩没改,武松又搞了个打黑办,衙门的编制一下子多出来三百多人,生意怎么做都是赔。

当然了,最不能理解武松的还要数紫石街卖炊饼的小商贩们:

为什么一个身高不满五尺的矮子开始出现在这里,今天说这个面里加了硫磺,明天说那个面里加了硫磺?

为什么这个矮子一张嘴,你日理万机的武都头就会立刻从天而降,把人当黑社会抓走?

为什么我们被撵走没多久,那个矮子就开始在这里摆摊卖炊饼?

不难猜出,武大靠着兄弟得了不少好处。

住在黄金地段的复式小楼里,打开窗户就能看到紫石街的炊饼摊被一扫而空,武大满意地拍着武松的肩,笑道:“现在,咱该学学怎么做炊饼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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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松这些毁誉参半的传说,李捕头都听说过。

不过他对以下传闻更有兴趣。

警界关于“武二愣子”的故事相当不少。

有人说武松曾经单身缉拿黑老大,三拳吓退百余马仔,黑社会悬赏几千贯买他的人头,他依然不惧。

因此今天他忍不住问道:武松,你真干过这些事吗?

没想到武松对自己的这段辉煌很不放在心上,说得非常敷衍。

“我只不过是管抓人,抓完之后怎么审,怎么判,关我屁事,都是知县干的。”

“官府打黑有什么好说的?治不了几个小黑帮,还算什么最大的黑社会?”

“在阳谷县的时候,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。

虽然每一个被我抓的人都告诉我:你有一天会跟我一样。但是我根本听不进去。

我老觉得自己实在为民除害,是在替天行道,于是越打心越狠,越打手越黑。

直到我后来亲手打了另一个人,才回过味来。”

“谁?”

“蒋门神。”

武松大闹快活林,痛打蒋门神,在水浒传里是一件很轻松很出彩的事。

但是武松本人并不这么认为。

在他的回忆录里,这件事被叫做“三打蒋门神”。

具体经过大体是这样的。

孟州的牢城营监狱长的儿子施恩,半夜在快活林泡吧,不知为何被老板蒋门神揍了一顿。

施恩当时大概也就二十来岁,血气方刚,于是就到监狱里找到著名的打虎英雄武松,要他帮自己出气。

在去打蒋门神的路上,武松就显得很犹豫。

原因很简单,他当时虽然已经万念俱灰,但是还没到厌世的地步。

他先说头晕,路上又说肚子疼。

后来又提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条件:无三不过望。

也就是说,每路过一个酒家,就要喝三碗酒。

“俺的功夫,喝一分酒就有一份本事。”武松这么跟施恩解释。

其实他是一筹莫展,想喝醉了待会挨打也有个麻醉作用。

结果施恩一点也没怀疑,特意嘱咐店家:给武大侠拿最好的酒,最大的碗!

于是到了快活林,施恩就发现要打蒋门神,难点首先在如何唤醒武松上。

第二回去打蒋门神,武松谢绝了施恩的助阵,坚决要求独自前往。

施恩不好坚持,不过还是嘱咐了一句,说武大侠这次要不少喝点吧?

结果武松到了快活林时过于清醒,只好以正常人的状态去挑战蒋门神。

“那个就是蒋门神。”在别人的指点下,武松看到了一个身高九尺,五大三粗的壮汉。

他直接就被吓呆了。

蒋门神发现远处有个民工长相的家伙老是愣愣地盯着自己,就过去恶狠狠地问了一句:你干嘛呢傻X?

话音刚落,武松鬼叫一声就跑了。

第三次打蒋门神,武松接受了教训。

这回他喝得刚刚好。

证据就是他晃晃悠悠走进了快活林酒楼,蛮横地把小二叫来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:你们老板姓什么?

姓蒋啊。

放屁!为什么不姓李?!

接下来的武松就砸了酒楼,跟蒋门神打了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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