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妖言水浒04:武松篇(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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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松等街坊们坐定,又给了士兵点银子,说:你们去喝点酒吧。

这两个士兵觉得武松最近没有逃走的倾向,再加上他给亲哥哥办丧事,料想不会半途而废,于是就欢天喜地地去了街对面的小酒馆。

武松把门一锁,谁也不搭理,坐下连喝了十几杯酒。

然后一头栽在桌子上,不省人事。

就在大家考虑要不要叫大夫的时候,武松忽然醒了。

他也不说话,只是瞪着血红的醉眼,挨个打量着一桌客人。

街坊们心里都是一惊:这厮的眼神,怎么完全不一样了!杀气侧漏啊!

这话不假。

武松又借酒变身了。

而且这次变得无比彻底。

从那天起,他开始自称“我”。

这个习惯保持了一辈子。

武松目光移到潘金莲身上时,停住了。

他忽然暴起,上前一把揪住潘金莲,狠狠把她按倒在桌子上。

街坊们被吓了一跳,但旋即松了一口气:原来武都头不是要查谁举报了他,是刚从日本考察回来啊……

没想到武松接下来掏出一把短刀往桌子上一插:“我大哥怎么死的?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,谁也别想活着出去!”

武松这话本来是冲着潘金莲说的。

没想到在场的群众都认真了。

大家纷纷自证清白,并七嘴八舌地吐露自己知道的内容。

武松震惊了,潘金莲更加震惊。

她本来以为自己这些事干得挺隐蔽的。

没想到根本没瞒过别人。

不管是武大捉奸的怒骂,服毒后的呻吟,甚至自己跟西门庆的床上密谈,街坊邻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,说起来如数家珍。

武松也震惊了。

他暴怒起来,喝问道:怎么俺不亮刀子,你们就一个字都不说?

这时候大家都暗自叫苦:妈的,果然警察的话不能信!坦白从宽都是骗人的!

好在姚老板反应快,一句话避免了一场大屠杀:都是王婆!她受官府指使,钳制言论!不让我们说!

武松的怒火被转移了。

他的刀尖转向了王婆。

后者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,吓得竹筒倒豆子一样,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

王婆的口供给自己带来了麻烦。

首先大家觉得她知道这么多内情,必然是幕后主使,因此事后录口供的时候都一口咬定她是罪魁祸首。

其实王婆是被冤枉了:说实话,这些事大家都知道一点。

她由于天天删帖才能了解得这么全面。

其次,知县对王婆泄漏自己在武大西门庆论战一事上的批示(比如“要引导穷斗富,富斗穷,治安才能一片大好”什么的)十分生气。

于是最终武松没判死刑,王婆倒被当成教唆主犯判了个凌迟。

对于这件事,街坊们无不拍手称快。

很多年后提起时还会说:看看,整天删帖,最后自己被删了个干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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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松双眼血红,揪住潘金莲的头发,把她拖到地上。

“你为什么,为什么啊……我就这么一个家……我就这么一个哥哥啊……”

曾几何时,面对一个妙龄女子这样流畅的说话,是武松的梦想。

他没想到梦想实现之日,说出的却是这样的内容。

潘金莲吓得面如白纸,想张嘴说点什么,但是武松已经不给她机会了。

因为心底里一些潜意识的记忆这时也浮出了水面:

其实很久以前,他就明白为什么别的孩子会骂他野种。

他心里有个怨念,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,哪怕是哥哥:“就是那个婊子,把我带到这个世上,然后抛弃了我!就是那个婊子,害得我被人瞧不起!”

二十多年后,又是一个婊子,夺走了他唯一的亲人。

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喷发出来。

武松怒吼一声,一个耳光把潘金莲打倒在地。

潘金莲倒地时,衣襟还被武松抓在手里。

兹的一声,她的上衣被扯开,上身裸露出来。

在场男人的眼光一下子全被吸引了过去。

其中看得最认真的不是别人,就是武松。

武松盯着这具他以前遐想过很多的胴体,就好象老僧入定,整个人停滞了一秒。

然后他发出一种野兽般的叫声,好象是心理打开了某到闸门。

他猛扑上去,用膝盖压住潘金莲的双臂,死死掐住她的喉咙,摇晃着。

“我让你勾引男人!我让你害我大哥!”

有关武松这个人,最后一点补充是这样的。

小时候,为了吃饱肚子,他不得不自学打猎,抓住小动物就地开膛破肚。

我们知道武松是个天生的手艺人,不管干什么都追求精益求精,因此开膛这活他越练越起劲,越精通越喜欢。

虐杀了不少小动物之后,武松进城打工,参与过很多盖楼工程,但是更多的是拆楼工程。

没有起重机的年代,拆楼也不讲究,经常是一把火就解决了。

放了上千把火之后,武松又对纵火这门手艺产生了兴趣。

干着这些活,武松在工棚里从半大孩子变成了毛头小子。

工友们来自五湖四海,只顾埋头挣钱干活,对别人漠不关心。

同理,也没人告诉武松遗精是怎么回事。

这导致他整个青春期都以为自己尿床,心理负担很大……

这些事听起来好像不相关,其实不然——学过犯罪心理的人都明白这三条意味着什么:虐杀小动物,纵火癖和长期尿床,合称“连环杀手三特征”。

潘金莲的后脑不停地撞在地上,发出咚咚的响声。

很快她就不再挣扎。

武松又操起短刀,一刀捅进她的胸膛。

鲜血喷起,溅在灵堂的白布上,分外刺眼。

武松在用一种有条不紊的频率,一刀刀捅着已经成为尸体的潘金莲。

短刀刺进皮肉,插断胸骨,把那颗饱经摧残的心割成碎片。

武松自己也没法解释,为什么要这样做。

他只是觉得,一些久久被压抑的情绪,居然能得到宣泄。

武松忽然开始发出一种奇怪的笑声。

那是一种无法辨认,又无法抑制的狞笑。

屋子里静得可怕。

只有这笑声和刀子刺穿皮肉的声音的,在用一种慢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重复着……

武松一直刺到发现自己勃起了才停下来。

他喘着粗气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,然后又开始慢条斯理地割潘金莲的人头。

割了一阵,进展不大。

武松这才发现,这把刀彻底废了——由于碰到了骨头,不但刀刃钝了,刀尖都崩了。

好像刚刚想起有旁观者一样,武松抬起头,冷静地问在场的街坊们:“谁有刀?借我用用。”

这时候旁观者们早就吓傻了。

王婆已经不省人事,其他人呆若木鸡,吐都忘了吐。

假如不是何九叔急中生智,那天的事没准会怎么收场。

他伸手从身边的胡老板腰间拔出一把切熟食的尖刀递给武松,然后振臂高呼:武都头杀嫂报仇,大英雄啊!我们都是见证人!

武松把潘金莲的人头用包袱一包,拴在腰间,大步走出门外。

冰冷的空气涌进肺里,使他精神一振,胸中多年的块垒似乎一扫而光。

他抬起头,眯着眼睛看着难得的冬日阳光,听着身后街坊们的赞颂声,心理除了报仇的宣泄感,还有一种怪想法油然而生:杀人,原来感觉这么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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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松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,面无表情,好像在说别人的事。

对面的李捕头却没有这么淡定。

“武松,你的案子我查了这么久,对你也是很了解的。

你干的事,我也部分可以理解。

我不能理解的就是,你这人为什么做事没有个限度。

你杀潘金莲西门庆,仇明明已经报完了。

衙门也没难为你,只判了你个刺配嘛。

你在孟州为什么不能重新做人呢?”

“重新做人?只怕蒋门神,张都监不让啊……”

“张都监他们虽然黑了你,可也没要你命吧?你何必杀他全家?”

“我缺钱。杀完人我想找点值钱东西带走,结果被人发现了。不杀能行吗?”

“你就是不走正路啊!”

“正路?我这样的出身,走正路最多也就混成跟西门庆一个球样吧?

你看他最后那个球样!

呵呵,傻子才走正路!”

武松后来说过,他这辈子最清醒的一刻就是被张都监诬陷成贼,刺配到恩州的牢城营之后。

那里没有施恩,也没有蒋门神。

没人用得到他,所以也就没人优待他。

他也得跟其他人一样,天天出工,砸石头。

“我记得很清楚,那天天气很热,地都烫烫的。

我的水壶被人偷了,也没人给我口水喝。

就在我马上要晕过去的时候,脑子忽然觉得一阵清凉。

我就像飞了起来,在空中看着自己。

我从来没有把自己看得这么清楚过。

我看到一个叫花子一样的人,从出生就低人一等;

拼命卖力干活,却依然离不开最底层。

别人想干脏活的时候,才会想起我,利用我一下,用完了我又啥都不是了。”

武松终于明白,原来自己在城里不过是一种可再生资源,或者叫可利用SB的形象存在着。

“难怪报上总说我们农民进城是什么‘增砖添瓦’,原来我们就是砖,我们就是瓦!

用得着拿来垒墙垫脚,用残了就扔到一边!

我够了!

你把我当泥土一样随意践踏,我就让你看看大地震动的力量!

你以为我像石头一样麻木不仁,我就让你看看火山喷发有多可怕!”

武松激动得站了起来,嗓音嘶哑高亢,如同龙吟虎啸,断金裂石,声声刺耳。

窗外一群乌鸦被惊动,聒噪着从树上飞离。

这声音吓了李捕头一跳。

良久,他才说了一句:“反抗的形式有很多种,不一定非得杀人……”

“不,你错了,我唯一会的方抗方式,就是杀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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